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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3 14:38

《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作者、前异见人士米兰·昆德拉去世,享年94岁

据捷克媒体周三报道,米兰•昆德拉在巴黎去世,享年94岁。昆德拉曾在共产主义捷克斯洛伐克撰写异见文章,后来成为一名流亡的极权主义讽刺作家。

昆德拉的著名小说《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以苏联坦克碾过捷克首都布拉格(Prague)为开场,令人揪心。1975年,昆德拉移居法国之前,布拉格一直是昆德拉的家。昆德拉的小说将爱与流放、政治与深刻的个人主题交织在一起,赢得了评论界的好评,为他在西方赢得了广泛的读者,他们既喜欢他的反苏颠覆作品,也喜欢他的许多作品中贯穿的色情内容。

“如果小时候有人告诉我:有一天你会看到你的国家从世界上消失,我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在1980年接受《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采访时对作家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说:“一个人知道自己终有一死,但他认为自己的国家拥有一种永恒的生命是理所当然的。”

1989年,天鹅绒革命将共产党赶下了台,昆德拉的国家以捷克共和国的名义重生,但那时他已经在巴黎左岸的阁楼公寓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并获得了完整的身份。

说他与他出生的土地的关系复杂是轻描淡写的。即使在铁幕倒塌之后,他也很少隐姓埋名地回到捷克共和国。他最后的作品是用法语写的,从未被翻译成捷克语。《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为他赢得了如此大的赞誉,并于1988年被拍成电影,但直到天鹅绒革命17年后的2006年,这本书才在捷克共和国出版,尽管从1985年起,一位流亡加拿大的同胞就在捷克创办了一家出版社。这本书连续几周蝉联畅销书榜首,第二年,昆德拉还因此获得了国家文学奖。

昆德拉的妻子维拉是这个远离科技的隐居男人不可或缺的伴侣——她既是他的翻译,又是他的社交秘书,最终还是他与外界的缓冲。是她作为他和罗斯的语言中间人,培养了他们的友谊。根据1985年这对夫妇的简介,是她接了他的电话,处理了一位世界著名作家不可避免的要求。

昆德拉的第一部小说《笑话》(The Joke)开篇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在嘲笑共产主义口号后被派往矿井的故事。1968年苏联入侵布拉格后,昆德拉的作品在捷克斯洛伐克被禁,同时他也失去了电影教授的工作。他从1953年开始写小说和戏剧。

《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讲述了一位持不同政见的外科医生从布拉格流亡到日内瓦,再回到家乡的故事。由于拒绝向共产主义政权屈服,外科医生托马斯被迫成为一名擦窗工,并利用他的新职业安排与数百名女性客户发生性关系。最后,托马斯和妻子特蕾莎在乡下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梦幻,也更加有形。

当昆德拉的书最终在捷克共和国出版时,他的捷克文学代理人Jiri Srstka说,昆德拉自己推迟了在捷克的出版,因为担心书会被编辑得很糟糕。

昆德拉不得不重新阅读整本书,重写部分内容,添加内容,编辑全文。所以考虑到他的完美主义,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但现在读者将得到米兰·昆德拉认为应该存在的书,”Ststka当时告诉Praha电台。

昆德拉拒绝出现在镜头前,在2011年出版他的全部出版作品时拒绝任何注释,也不允许他的作品有任何数字拷贝。2012年6月,他在法国国家图书馆的一次演讲中说,他对文学的未来感到担忧。

“在我看来,时间无情地继续前进,开始危及书籍。正是因为这种痛苦,几年来,我在所有的合同中都有一项条款,规定它们只能以传统的书籍形式出版,只能在纸上阅读,不能在屏幕上阅读。”“人们走在街上,他们不再与周围的人接触,他们甚至看不到他们经过的房屋,他们的耳朵上挂着电线。他们应该做手势,他们不看任何人,也没有人看他们。我问自己,他们还读书吗?这是可能的,但能坚持多久呢?”

他对印刷文字的忠诚意味着读者可以找到昆德拉的评论和传记来下载,但不是他的作品本身。

尽管昆德拉极力保护自己的私生活——他只接受了少数几次采访,并将自己的个人信息保持在最低限度——但在2008年,当捷克共和国极权主义政权研究所提供的文件显示,1950年,作为一名21岁的学生,昆德拉向警方讲述了他宿舍里有人的事情时,他被迫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过去。这名男子最终被判间谍罪,并被判处22年苦役。

发布该报告的研究人员亚当·赫拉迪莱克(Adam Hradilek)辩称,报告是对昆德拉进行广泛研究的结果。

“他让他的捷克朋友发誓要保持沉默,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对记者谈论米兰·昆德拉是谁,过去是谁,”赫拉迪莱克当时说。

昆德拉说,这篇报道是一个谎言,他对捷克CTK通讯社说,这相当于“暗杀一名作家”。

在1985年的一篇简介中——这是有记录以来最长、最详细的一篇,并考察了昆德拉在巴黎的生活——作者预示着,即使是承认这一点,他也一定会感到多么痛苦。

“对我来说,轻率是一种死罪。任何泄露别人私生活的人都应该被鞭打。我们生活在一个私人生活被破坏的时代。在共产主义国家,警察破坏隐私,在民主国家,记者威胁隐私,渐渐地,人们自己也失去了对私人生活的品味和感觉,”他告诉作家奥尔加·卡莱尔(Olga Carlisle)。“一个人躲不开别人的眼睛,那就是地狱。”